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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看书 > 历史 > 火热的年代 > 第1096章

一支手支在椅子扶手上托着下巴的戴季陶,沉默不语的注视着大厅内各位党员的争吵,他时不时的还扫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孙中山的神情。

国民党虽然建立起来了,但是党内的纪律却依然没什么改观,每到党内开会的时候就是一副乱糟糟的模样,众人依旧还是抱团相互攻讦着,丝毫没有就事论事的持公之心。

对于这一点就算是孙中山也没什么办法好想,毕竟国民党的成分实在是太复杂了,许多人加入国民党不过是为了抱团取暖,或是想要借助国民党的力量寻求进身之阶,很少有人是为了信仰三民主义加入的,即便有这样的理想者也大多在基层,很难爬到党的高层位置上。

因为当初宋教仁改组国民党的时候就没考虑过党的纯洁性,只是为了确保国民党能够在地方选举中获胜,从而夺得政府选举的胜利。抱着这样的宗旨去建立的党派,自然首先是以拉拢地方实力派为主,对于那些有理想的青年,国民党虽然重视却不能把他们安排在党的中坚位置上。

此次中华革命党回国虽然有重建政党政治的打算,但是为了能够在总统竞选中获胜,以孙中山为首的中华革命党高层最终还是做出了退让,以恢复国民党的实力为优先考虑,而不是注重重建后国民党的纯洁为考量。

虽然恢复之后的国民党迅速扩张了自己的力量,再不是刚刚回国otg2ntc=时“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窘迫处境,眼下国民党在大部分省份也建立起了省党部,但是党内的派系却并没有因此而有弥合的迹象。相反,随着国民党规模的扩大,在各省的影响力的增加,特别是西南各省的地方实力派加入之后,党内的各派系反而因为各自支持者的壮大,现在争斗的更加厉害了。

戴季陶倒也渐渐看明白了党内的这个变化,各省党部不顾一切的扩张,几乎把地方上对立的派系都吸纳入了党内,原本在地方上联系较少的小军阀们,通过国民党这个纽带反而联系起了较大规模的武装集团,这就对那些没有加入政党的小军阀形成了碾压之势。同时也将原本在党外的小军阀对立矛盾引入了党内,形成了更多党内的纷争。

如果说过去党内的争论只是革命道路不同的争论,那么现在党内各派系之间的争斗已经掺杂上利益之争了,党内的上层为地方上的军阀集团提供理论上的依据,而地方上的军阀集团又为党内上层提供了武力和金钱上的支持,这样一个趋势已经渐渐出现了。

而对于共和党向大理院控告慈禧和宣统一案,党内各派系渐渐就分成了两大立场,一方以谢持﹑邹鲁﹑林森为首,主张应当无条件的反对共和党的提案;另一方以胡汉民、邓泽如为首,主张应当乘着这个机会废除满清优待条例,彻底解决“国中之国”的问题。而汪精卫、冯自由、张继等少数人则从中劝说双方,不要过于激动伤了党内的和气。

“哈哈,诸君可真是可笑,争论了半天都说不到重心啊。”戴季陶终于忍不住大笑而起打断了厅内众人的争论,他的举动虽然成功的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但也让不少党员对其的狂态大为不满。

不过就在这些人试图对戴季陶进行训斥时,坐在上首的孙中山突然咳嗽了几声说道:“季陶,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都是自己同志,不用故弄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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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孙中山这么一拦,原本对戴季陶颇有意见的党员们终于又把到了嘴边的斥责之词吞了回去,这边戴季陶对着孙中山鞠了一躬后方才开口说道:“总统,我觉得大家刚刚讨论的都不在点子上。我以为共和党对慈禧和宣统皇帝的控告案,重点不在于迷惑百姓和给我们找麻烦,重点在于袁世凯从爱新觉罗氏那里继承的法统究竟存在不存在。

首先我认为,中华民国的法统应当来自于辛亥革命,是革命建立了南京临时政府,是革命创建了中华民国的合法性。袁世凯是从南京临时政府手中接过了中华民国的法统,才成为了中华民国的正式总统,但他并不是中华民国的首任总统。

其次,所谓袁世凯逼迫清室退位取得了中华民国建立的法统,这就是袁世凯和北洋派给自己脸上贴金。至于所谓的满、蒙、维、回、藏各族对于中华民国的效忠是对清帝效忠的转移,这就更是无稽之谈。按照革命伦理,他们要么就陪着清王朝一起毁灭,要么就和我们一起反抗清帝建立中华民国,哪来的第三条路?

这些少数民族的上层人士和满人驻扎在各省的督抚官员有什么区别?他们有何资格代表各族人民选择或不选择革命?按照他们的说法,东三省总督赵尔巽不赞成共和,东三省人民就不能起来革他的命了吗?我很好奇,为什么有些同志会按照这些满清余孽的想法去思考?

共和党提出的这件案子,始终上是在澄清江浙湖汉北中华民国的法统到底来自于何处,我们不支持他们难道还要去支持袁世凯吗?那样的话,置我同盟会烈士和总统的革命功绩于何地?我们是不是也要承认,总统现在这个位置是北洋让出来,而不是物归原主?”

被戴季陶这样一通说教,厅内的党员们顿时都安静了下来,只有胡汉民兴高采烈的赞赏道:“季陶说的好,正是这个道理。我同盟会的功绩就在于:首倡革命,推翻帝制。要是从了袁世凯的说法,岂不是我们什么功劳都没有了,都成了他们北洋派的陪衬了吗?”

胡汉民一语点破,这下连原本站在中间劝说双方的汪精卫等人也倒向了支持共和党的一边。谢持等人望着孙中山等待着他做出最后的决定,孙中山的出声打破了他们的最后一点幻想,“季陶和展堂说的不错,我同盟会:首倡革命,推翻帝制。如果我们自己都不承认这点,今后又怎么去同共和党竞争革命的领导权呢?我看,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确实不能有所犹豫啊。”

终究还有对共和党耿耿于怀的党员不甘心的问道:“那么英国人那边怎么答复?我们站在共和党这边,岂不是得罪了英国人?眼下我们同日本人已经大不对付,没有英国人出面斡旋,我们怎么挡得住日本的海军?北面自有共和党去考虑,但是长江以南我们拿什么去挡?这岂不是黑狗偷吃,白狗遭殃吗?”

国民党迅速发展的地区都在南方,根基最为深厚的就在广东和江浙地区,要是因为这件事使得南方遭到帝国主义的报复,共和党有没有损失还不好说,但是国民党肯定是要大受损失的。最为重要的是,孙中山考虑到自己现在才是中华民国的总统,一旦外敌入侵而他又无所作为,那么国民的怨恨肯定是要转向他的。

就在孙中山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戴季陶则不以为然的大声说道:“眼下哪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们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北洋和共和党把持着军权,各地还有许许多多的小军阀,这外敌入侵使得国民受到了损失,我们最多承担两分责任,其他八分责任难道不应当由那些掌握着军权的军阀们来承担的吗?

再说了,我看英国人也不会纵容日本人进攻南方,毕竟那里还是英国人的势力范围。至于日本人敢不敢打北方,我倒是认为他们真要动手就好了,我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推动军队国家化。如果没有外敌的威胁,国民又怎么会觉得军队服从国家统一指挥的重要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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